在上世纪80年代亚洲四小龙的崛起以及随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逐渐打破了这种文化偏见。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的崛起一定伴随文化的崛起，一定离不开文化的推动力，而中国经济尤其是中国制造的崛起同样离不开强大的文化推动力。

纵观中国制造的崛起，与中国文化中的三大潮流分不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周易》的开篇之词，一直成为中国君子之风的基本要求，也是中国人之阳刚精神的基本写照。天体运行，永无休时，故称之为健，健，意味着主动性、能动性及刚强不屈之义。君子法天，故应自强不息、努力向上。星移斗转，朝代变迁，而这一理念始终是一切奋发有为之士的座右铭。自强不息的精神突出反映在深处逆境而不坠青云之志、愿意为民族的强盛而奉献一切的仁人志士身上。

中国制造的崛起，尤其是装备制造业的崛起正是因为一批拥有自强不息精神的人，从氢弹到原子弹的研发与制造、从航天航空到轨道交通装备、从电子信息装备到关键机械领域，一批又一批的国有企业领导者、民营企业家以及科学技术人员和一线工人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这是用任何金钱或者用任何西方的激励理论都难以解释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恰恰是中国优秀文化精神的体现。中航工业沈飞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罗阳在我国首艘航空母舰“辽宁号”试水成功回到港口猝死在甲板上，年仅51岁。到2018年11月我国第二艘航空母舰下水之时，前后有15位设计师牺牲或积劳成疾，他们胸怀报国志、舍身赴伟业，为了中国的海军的强大，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正是在这样一批又一批的英雄的奋斗，我们的第三艘航空母舰也已经进入了生产进程。其他领域也是如此，如轨道交通、航天航空等等：没有报国成仁的精神，没有这种痴迷于强国梦的英雄主义精神，那里会有会有如此的坚持和执着；没有这样一群英雄的坚持，哪有我们看到的强大和繁花似锦。

毋庸置疑，毛泽东思想成为中国制造业企业家群体的精神支柱，从国有企业的意识形态基础到任正非这样一批民营企业家的内心自觉的认知，如果说张瑞敏、柳传志、任正非、宗庆后、史玉柱等50-60后一代人是直接受到毛泽东思想影响的一代企业家，雷军、张朝阳、周鸿祎等70、80、90后新锐企业家同样掀起了学习毛泽东思想的热潮，一批又一批的制造业企业家把毛泽东思想作为企业文化的核心与基础。作为毛泽东思想精髓的《实践论》《矛盾论》等文章已经成为企业家的必读书，其中如何观察世界和环境的战略思想、如何取得最后胜利的军事思想、如何率领团队实现目标的领导艺术、如何获得更多人支持人的群众路线、如何解决困难与问题的方法论等论述更是企业家们遇到问题时所使用的主要方法论。

除此之外，毛泽东本人的建党建国历程中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精神、艰苦创业品质和坚忍不拔的个性也同样是激励企业家不断奋斗的精神源泉。任正非公开宣称：“我的老师是毛泽东”。对他们而言，毛泽东不仅思想是一个宝藏，而且其行为个性也是他们值得学习的重要标杆。在他们的心目中，毛泽东是一位优秀的创业者，敢于冒险，风险越大，斗志越是高昂，相信“人定胜天”，不屈从于先天命运的安排，“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也其乐无穷”成为很多企业家的格言。

与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对于传统文化的抵触不同，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以儒道释法为核心内容的传统文化很快就成了中国制造业企业家的重要精神来源和企业文化的核心，应企业要求，我们在本世纪的前10年为中国移动、南方电网、中国一汽曾提供以传统文化为底蕴的企业文化咨询和培训也为众多民营制造业提供过传统文化为基础的咨询和培训，亲身感受到了传统文化对于制造业企业家的吸引力，我在清华、北大等总裁班或者到企业内训的时候，课前朗读《论语》或《大学》似乎已经形成标配。

在我到过的制造业企业里，建孔子像的企业就有不少，其中最为典型的是方太集团和固锝电子，我们2019年与固锝电子合作启动以精益生产为基础的协同创新项目时，是在企业的孔子堂怀着虔诚的心境签约，项目开工先诚心正意祭拜孔子，向孔子宣誓，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以敬畏之心，全力以赴，获得了超出预期的结果。30年以来，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国制造业企业家的绝对精神支柱，并形成了诸多企业特色的文化，如以老子道家文化为核心的海尔文化，据说张瑞敏首席出差只带老子的《道德经》，在海尔的办公大楼和车间以及海尔大学的墙壁上，到处可以看到老子的语录，而海尔的人单合一、小微众创模式的创新，能够看出张瑞敏的“无为而治”的创新灵感与指导思想；方太集团、固锝电子更强调儒家思想的引导，方太集团2008年正式引入以儒家文化为基础的传统文化作为企业文化的理念基础，我在2016年与方太集团合作撰写了《方太儒道》一书，专门就方太文化的儒家底色进行了解读。同样，位于宁波奉化的工程机械压缩机领域的龙头企业鲍斯股份则直接将弥勒文化作为公司文化的理念基础：提倡利他、包容、慈悲关爱，追求和谐。而今，崇尚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及“致良知”已经成为很多中国制造业企业老板的必修课。“一生俯首拜阳明”成为不少制造业老板的座右铭。

随着中国制造的崛起，中国的优秀文化显然已经成为这种崛起力量背后的精神支撑，是崛起的灵魂，而这种灵魂正在塑造并推动着中国制造业的企业家们去实现新一轮的创新发展。

周永亮

博士

作者

机械工业经济管理研究院强国战略研究所所长、国装智库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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